新華社記者高萌、樂文婉

29日，位於巴黎西南部的羅蘭·加洛斯氣溫達到了31攝氏度。一隻鴿子飛過球場上空，一根羽毛輕飄飄落入觀眾席。這座能容納一萬五千人的體育場鴉雀無聲，全場觀眾屏住呼吸，目光追隨著一顆劃出拋物線的網球。

這是納達爾與德約科維奇之間的第60次交手，他們回到了羅蘭·加洛斯的中央球場菲利普·沙特裏耶——那是18年前，剛滿20歲的納達爾與19歲的焦科維奇第一次交手的地方。 

將目光稍向下移，你會看見38歲的納達爾正向著底線全速奔跑，他依舊綁著發帶，鞋子在紅土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跡。

“砰”地一聲，全場沸騰。那顆淩空的網球正是賽點所在。

納達爾沒能接住這顆球。盡管竭盡了所能，他還是跑得慢了些，網球砸在了地上。最終，兩人之間的第60次交手記錄，定格為德約科維奇兩盤勝。

觀眾席爆發出劇烈的掌聲，幾乎所有人在同一時間起立，為兩位網壇傳奇鼓掌。

當塞爾維亞人德約科維奇在球場中央張開雙臂擁抱勝利時，更多人的目光投放到了球網另一側——曾14次在這裏捧起法網冠軍的“紅土之王”納達爾正默默收拾球包，準備離場。

“我無法讓他處於困難境地，無法打出質量足夠高的球，無法有足夠好的跑動。所以，他幾乎一直在舒適的位置上打球，他打得相當好。”賽後，納達爾這樣評價這場比賽。

這隻是一場奧運會的男單第二輪比賽，但因為這對偉大的對手，以及他們眼見走向尾聲的職業生涯，而擁有了無法用任何獎牌來衡量的意義。

盡管納達爾並未最終確認，但許多信息顯示，這可能是他在羅蘭·加洛斯的最後一場單打比賽。此前他曾表達過自己或將在2024賽季退役的想法，而近年來的多場比賽也證實納達爾的競技狀態已走下巔峰。

在混采區被問及真正退役後會想念些什麽時，本就寡言的西班牙人陷入了一陣沉思。

“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，每件事有開始就有結束。如果我真的退役了，我會想念自己的職業生涯，想念比賽時的腎上腺素。像所有職業網球選手一樣，我幾乎一生都在打網球，我真的很喜歡我所做的事情。最重要的是，我所實現的遠遠超過了我夢寐以求的。如果這是我最後一場比賽，或者任何時候是最後一場比賽，我都會平靜地接受。我盡力了，我沒什麽不滿了。”他回答道。

從東京專程飛來巴黎看納達爾比賽的日本球迷德山素子說：“我從他19歲時就開始看他的比賽。他今天就像當年第一次在羅蘭·加洛斯比賽一樣，他一直在真正地戰鬥。他教會我，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贏，而是直到最後一刻，都永不放棄。”接下來，她還會繼續關注納達爾在這屆奧運會上的雙打比賽。

兩天前的傍晚，連綿一整天的陰雨終於消散，天空在落日時分放晴。納達爾和後輩阿爾卡拉斯搭檔男雙出現在了羅蘭·加洛斯，這對象征著榮耀與希望的組合揮拍晉級下一輪。

夕陽灑落在觀眾席一側，將兩代西班牙人的側影印在了紅土地上，也照亮了球場建築圍欄上的一行字——“勝利屬於最頑強的人”。